这次对谈,我重新认识了陈思诚 | 故事人
这是鲜喵的第 1964篇吐血原创
烹小鲜: 所以,你所有的电影都是在弥补人生缺憾吗?
陈思诚:肯定是这样。所谓“躲进小楼成一统”,电影就是我的小楼。它是我遁世的方法,我可以用电影试图解决我和周围人的问题。
近几年的电影行业,陈思诚颇受争议。
一方面,票房成绩闪亮亮,商业数据令人诧目;另一方面,作品的艺术性和创造性评价多元化。
而这两方面的反馈,某种程度上,均代表着业内外对他的期待,即便很多人不愿意承认。
但是在最近,陈思诚可能打破了这些“期待”。不过,相关的声音大抵在他的预料内。
7月15日,由其自编自导的《外太空的莫扎特》(以下简称:《莫扎特》)正式登陆全国院线,从市场评价看,这似乎是一部“逆陈思诚”的电影,没有过多的类型片元素,更多是充满童趣的天真幻想,像是一部让青少年圆梦的作品。
或者说,圆的就是陈思诚自己的梦。
影片公映前日,烹小鲜(pengxx01)和陈思诚聊了聊,他分享了《莫扎特》的创作初衷,以及与之相关的成长经历。
言语间,可以感受到,《莫扎特》是他对新类型的探索尝试,也是他与父亲和解的浪漫映射,治愈着那个曾经不被父亲认可的自己。
因此,对比其过往作品,影片在自我表达上,更加自由且发自本心,只是体现于票房和口碑,也许这份情感鲜少被观众感知到。
这侧面说明,作为导演的陈思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作品所传递的共情力有着更大的发展空间。
可见《莫扎特》的最大意义是:少年陈思诚用这部影片,给了成年导演陈思诚一个更高远的成长机会。
陈思诚
当然,《莫扎特》之外,我们不免也会聊到整个电影行业。
被问到对于行业前景的看法时,陈思诚在近一分钟的时间里没有回话,仅仅以静默的状态,抬头望着窗外。
层层云朵之上,晴空无限。
不知是陈思诚有意看向阳光,还是阳光选择与其对视。彼时,他脸上的光影分外鲜明,眼里有微波闪耀。
那一刻,我能真切感受到:
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深爱着电影,爱的程度远超其他人想象,甚至比他自己认为的更浓烈。
01
《莫扎特》,父与子的精神联结
心理学上有种说法:男孩子只有打败父亲,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。
所谓“打败”不是指身体力量的对抗,而是精神思想的碰撞,即在父亲一样的权威面前,能否坚持自我的独立观点和态度。
这是男性人格成长的重要阶段,有的人在青少年时期完成,有的人则一辈子难以完成。
《莫扎特》的情节即是相关呈现:
任大望(黄渤 饰)按照自己的想法,一心想把儿子任小天(荣梓杉 饰)培养成钢琴演奏家,可是任小天不爱钢琴爱天文,不想走父亲规划的路。为此,父子争吵不断。直到有一天,神秘外星人莫扎特出现,带来了一串奇幻旅程,也推动了父子俩的最终理解对方。
不难体会,影片里任大望和任小天的互动状态,部分还原了陈思诚与父亲从前的相处时光。
只是比较起来,任小天要比陈思诚幸运得多。前者在初二实现了理想自由,后者自小到30岁左右,都没有完全获得父亲支持。
据陈思诚回忆,在年少的学生时代,他不喜欢学习数理化,而是喜欢看各种被家长称为“闲书”的小说。
先是金庸、古龙、梁羽生等国内武侠小说家的作品,接着是托尔斯泰、大仲马等海外名家的著作。他非常喜欢托尔斯泰,甚至找渠道购买了一张签名照,如获至宝。
很明显,这些小说构成了少年陈思诚的精神天地,带着他走进了故事创作的新新空间。那种感觉就像电影里,莫扎特用书给任小天铺了一条通往天空的路。
逐渐地,陈思诚开始自己尝试去写小说,用最简单的方式与自我和世界对话。只可惜,父亲没有看懂他的行为,“写一本被撕一本”是其初创作品的命运。
时至今日,可能陈思诚自己也忘了作品内容,但是他会意识到,这些被撕掉的故事早已化作他的内在力量,推动着他在创作领域大步向前。
少年的理想坚若磐石。带着创作梦,后来的陈思诚努力说服了父亲,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,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艺校。
这远超父亲的预料,也是父亲第一次正视陈思诚的艺术天赋与人生态度。
可是,传统的中国式父亲不会那么快接受自己的局限性。以至于在陈思诚凭借《士兵突击》走红之后,陈父不同意他转型做导演。
那个时候,陈思诚正在准备《北京爱情故事》的剧本,打算积极进军新领域。陈父却认为,演员之路已经走得很稳妥,那没必要冒其他风险。
一个想攻,一个主守,父子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,双双痛哭流涕。
现在回想,陈父的行为有据可循。毕竟,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验,在父亲的思维里,有些路径从事艺术创作更安全稳妥,对陈思诚更好。
父子矛盾的背后,是父亲对陈思诚最深沉的爱,亦如《莫扎特》里的任大望。而陈思诚的一次次坚持,也是用行动争取父亲的认可与鼓励。
父亲爱着他,他同样深爱着父亲。
所以,能够见得,在陈思诚的所有作品里,父亲都是一个有十足影响力的角色。
我们没有去问陈父看过《莫扎特》的感受,因为答案显而易见。如今的陈思诚同为人父,这个身份既让他理解了陈父当初的想法,也让他知道了怎样做好一名父亲。这背后是陈父的爱在延续。
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,有时候往往越是至亲至爱,越需要接纳与包容。意识到这一点,或许是《莫扎特》对于普通观众的最大作用。
02
做电影:当好一天和尚,撞好一天钟
与之前的作品一样,陈思诚原本计划拍摄《外太空》系列三部曲,即“成长三部曲”,分别讲述初中生、高中生和大学生在各自阶段的困惑与成长。
然而,看首部作品《莫扎特》的票房,后两部电影问世的时间,大概要比他预期晚很多。
好在于,陈思诚早有心理准备。他非常清楚,现在的初中生很少走进影院看电影。这就意味着,《莫扎特》难以锁定和主角同龄的受众,目标用户与主流观众不一致,口碑风险很大。
提到风险,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,如果是从前的陈父,也许会在影片筹备前灵魂“拷问”陈思诚:你为什么要拍一部可能不赚钱的电影?
陈父问了没有我们不知道,但是该问题的确是现在同行和观众最好奇的。对此,陈思诚倒是很坦诚:
“先赚钱,才能拍赔钱的作品。正是因为前面的几年积累了足够的“商誉”,现在才可以冒险,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创造,未来会越来越冒险。”
这话不难理解,对于每个人来说,经济自由都是实现一切自由的前提。超过五部卖座电影的积累,无疑为陈思诚提供了探索突破的筹码。
这样看,陈思诚非常聪明且谨慎,没有在一两次商业成功之后,立刻放开手脚自我表达,而是在充分夯实商业根基后,稳步拓展边界。就算一次市场失利,观众也还会给他机会。
我们隐隐觉得,这种性格的形成有两方面原因:
第一是陈思诚自己讲的,他喜欢尝试新类型,但是一定是有大众属性的新类型。在其观点里,优秀作品一定雅俗共赏,就像莫扎特的《小星星》。他最讨论单纯曲高和寡的“媚雅”。
第二是通过聊天,我们感受到的,这种周全的考量和陈父潜移默化的影响有关。
从小到大,他每次想放飞之前,都有父亲在后方拖拽。陈父的初心不是阻碍,而是护他周全。这在不知不觉中提醒着陈思诚,自己在安全的前提下,一步一脚印向着远方前行。
比如电影创作,从《北京爱情故事》到《唐人街探案》系列、《误杀》系列和《外太空的莫扎特》,陈思诚电影的主角轨迹版图有序外延,最初在单个城市、然后走到亚洲、全球甚至是宇宙。
作品的类型也愈发多元化,涉及爱情、悬疑和童话。后续陈思诚还将挑战刘慈欣的科幻小说,担任剧版《球状闪电》的编剧。这次他将站在“巨人”的肩膀上跳舞,尝试创作更恢宏的故事。
再比如电影产业开发,陈思诚用《唐人街探案》系列和《误杀》系列建立了悬疑片的工业化生产标准,打造出了属于自己的IP品牌。可是他并不想止步于此,而是以迪士尼和派拉蒙等海外影视公司为目标,发展线下影视IP产业经济体,小到开发周边,中到培养长寿IP,大到建设主题乐园。
我们无法预测陈思诚的想法能成几何,也不能判断他的潜力和能力支持其走到多远,可至少这种敢想敢为的态度,值得鼓励与称赞。其他,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。
摆在眼前的,是不可控的疫情。面对这种不稳定的客观情态,陈思诚露出了常人会有的无奈和焦虑,但是亦丝毫不掩内心的坚定态度。正如年少时,毅然决然选择创作之路。
“知识分子有一句话老生常谈,叫先天下之忧而忧,这个忧虑已经不是来自于这个行业。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。我认为达与穷都不是对于个体的,是对于时代的。现在就是独善其身的时代,我只能尽可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当好一天和尚,撞好一天钟。”
后记
“我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,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。”
在对谈的最后,陈思诚还表达了他的处事心态。其自言,可以随时卸甲归田。不过我们不太相信。
因为陈思诚真正爱上电影,是源于高中接触到录像带,就像初中看小说一样,他被里面的故事深深吸引,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借取、观看、送还。
而在如今,不惜搭上几年来的“商誉”去拍摄《莫扎特》,就代表陈思诚的精神世界里,还有那个愿意为录像带付诸行动的青年。
择其所选,爱其所爱,热爱是最强大的驱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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